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滕斌圣:从中美贸易战中看产业互补机遇

在比较优势和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基础上,中美两国的产业结构具有高度互补性,短期内难以改变。中国经济的优势在于制造,按照比较优势理论,发达国家不必拥有完整的产业链,只需聚焦高附加值环节,例如研发设计、品牌管理等。发展中国家劳动力丰富,主要从事加工制造等劳动密集环节。比如,美国占据全球产业链制高点,控制核心技术,中国企业则重点参与加工和组装。

这在智能手机行业表现明显,美国有高通、苹果,占据着产业链的高端,生产制造则基本在中国。按照微笑曲线,两端的研发和营销附加值较高,而中部的制造环节附加值较低。现在看来,制造也能成为竞争优势。富士康不做自有品牌,恰好能承接所有智能终端、PC、家电等行业的制造业务,形成规模效应。特斯拉要在上海建厂,因为其当前的生产能力跟不上需求的增长,尤其是X、S之外的低端产品领域。但如果不在中国设厂,制造就将成为制约特斯拉持续增长的短板。

然而制造能力不是一个国家短期内就能构建的。中国之所以能在制造方面建立起竞争力,得益于低劳动力成本、完善的产业配套等综合优势。名满天下的华强北拥有电子元器件到模具厂等最为齐备的产业链,虽然关键零部件的设计和生产在国外,但珠三角的优势是,从模具到制造,速度最快、时间最短。在相互依赖的全球分工中,中国制造是难以替代的。

美国对华贸易的巨额逆差,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其加工制造能力的弱化和制造业空心化。为扭转局面,美国实施先进制造计划多年,战略重心逐渐向制造业创新中心转移。在17个创新中心中,美国越来越聚焦于新材料等领域,通用电气提出“工业互联网”的概念,也试图在工业领域复制美国互联网产业的辉煌。

在正在开打的中美“贸易战”中,美国看起来像农业国,而中国看起来更像发达的工业国。为抗衡中国制造业的产业升级,美国选择在十大领域发力,意欲重塑自己的制造能力。一方面,制裁中兴通讯所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,为期7年,而7年后正是《中国制造 2025》实施10周年。并且美国在战略上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,利用全球价值链顶端的地位优势,确保其在先进制造业的主导力,非常有针对性。美国的制造业发展战略包括先进制造业振兴计划、工业互联网计划、机器智能等6大国家战略,试图利用智能制造弥补美国劳动成本高企的劣势,强化生产制造向美国本土的回溯,加强美国的生产制造。另一方面,建设工业互联网,布局下一代信息技术基础设施。

对比中美产业现状可以发现,中国制造的优势集中于成熟产业,比如机械、化工、运输、装备制造和下游的消费品制造等领域。在技术密集度较高的电子、通信、电气、医疗、新能源、新材料等成长产业,中国并无优势,有些甚至差距较大,例如半导体和医药,而这些正是美国的产业优势。以人工智能芯片为例,中国发布了《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》,到2020年带动相关产业规模超过1万亿元。现实却是,谷歌、英伟达等企业占据了全球人工智能芯片80%以上的市场份额。

所以,中国的高科技产业眼下不会对美国形成威胁,与其对立不如合作,真正的共同利益,在于做大新兴科技市场。尤其科技革命正爆炸性产生种种新业态、新模式和新产业,主导应用设计将定义产业标准。美国有科技,中国有制造,需要中美两国共同推动产业技术标准。现在,中美贸易争端有向各新兴技术领域扩大的趋势,这极其危险。如果失去中国的制造支持,新兴产业的商业化进程必将大打折扣。中美之间的产业不平衡,固然带来令人侧目的贸易逆差,但本质上,互补意味着合作机遇,而非对抗的理由。风物长宜放眼量,锱铢必较,未必是好的生意经。 

文章来源: 《商界评论》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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