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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江商学院中国企业经营状况指数”(Business Conditions Index，下称长江商学院BCI)，2015年5月的数据为61.3，高于上月的57.2(图1)，这意味着参与问卷调查的企业高管(这些企业为长江商学院的学员和校友企业)认为对未来6个月的企业运行态势持乐观的态度，而这会使他们的企业更愿意采取一种扩张的政策。

自去年7月BCI跌破50(49.8)以后，BCI指数结束了之前趋势性下跌的状况，转为曲折上行。目前BCI已超过60，由于BCI是一个前瞻指数，因此从数据来看，中国经济目前似乎已脱离了低谷，下半年的经济增长或许值得期待。

　　

图表1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长江商学院BCI是由4个分指数以算术平均的方式构成，这4个分指数分别为企业销售前瞻指数、企业利润前瞻指数、企业融资环境指数和企业库存前瞻指数。这4个分指数中有3个为前瞻指数，只有融资环境指数衡量的是当下的状况，下面我们来看5月这四个分指数的表现：

　　

图表2 企业销售前瞻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图表3 企业利润前瞻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企业销售前瞻指数继续保持在高位，这表明企业家对未来的销售状况有着相当好的预期。销售是一个企业基础，无论是利润，还是现金流，都是出自销售。打个比方，假如企业是一座金字塔，那么销售就是这个金字塔的底座。只有当销售坚实可靠的时候，企业才有存活和发展的基本条件。我们在图2中可以看到，虽然最近几年企业家对销售的预期也有较大的波动，但总体上还是比较乐观的。从销售的状况来看，目前企业的运行状况应该还不错，至少差不到哪儿去。

本月企业利润前瞻指数有所上升，从4月的57.5升至本月的60.3。与BCI的走势非常近似，利润前瞻指数在去年上半年大跌，7月的时候跌至51.4，差点跌破50，后来该指数也出现了曲折向上的情形。相对于销售来说，利润的状况还有不小的差距。这表明很多企业虽然有不错的销售状况，但囿于成本等方面的压力，其利润微薄，现有的利润可能是依靠走量来实现的。

　　

图表4 企业融资环境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图表5 企业库存前瞻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企业融资环境指数本月传来了好消息，该指数一举迈过了50的分水岭，达52.1。上一次企业融资环境指数超过50还是2013年6月的事情。从2013年7月到2015年4月，该指数长期位于50以下，甚至还有5次位于40以下，最低点出现在2014年11月(36.3)。由于参与调查的企业主要是聚焦于内需的民营中小企业，因此我们可以看到，这些企业长时间面临着融资难、成本高的问题。

近几个月来，由于担心经济下滑，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刺激经济发展，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，例如降息的目的就是这个。目前有看法认为在经济下行时期，银行会比较担忧不良贷款的问题，因此产生惜贷的现象，这样一来，资金成本的下降就不一定会传导到实体经济，尤其是那些规模不大的民营企业。甚至有更为激进的看法认为，低成本的资金可能会用于投机，比如进入股市，而这与政策的目的完全是背道而驰。

不过，从本月的企业融资环境指数来看，民营中小企业已经感受到了相关政策的作用。之前的种种担忧虽然存在可能性，但情况可能不像想的那么糟。

与企业融资环境指数相同，本月的企业库存前瞻指数也传来了积极的信号，从上月的42.8升至本月的51.7。虽然不像企业环境指数表现的那么疲软，但企业库存前瞻指数也是一个长期表现不佳的指数。企业库存前瞻指数上次在50以上还是2014年4月的事情(50.6)。从这个指数来看，企业家对未来的去库存化出现了乐观的情绪，但这种预期现在非常微弱，其能否持续还需要进一步观察。

除了长江商学院BCI之外，我们还在问卷中询问了企业对成本、价格、投资和招工情况的预期，并由此形成了以下与长江商学院BCI并列的指数。我们先来看成本端和价格方面的指数：

　　

图表6 企业成本前瞻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图表7 价格前瞻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本月成本端指数出现明显上升，企业用工成本指数从上月的83.6升至本月的90.2，企业总成本前瞻指数由80.2升至81.6。请注意，这两个指数都是在高位的情况下出现了上升，用工成本前瞻指数甚至超过了90。这两个指数长期处于高位，这显示中国企业在成本端的压力是结构性的，不是周期性的。

再来看价格端的情况。本月价格端的指数和成本端的指数一样，都实现了上涨。消费品价格前瞻指数由上月的48.8升至本月的54.5，中间品价格前瞻指数由39.7升至43.8。自2014年1月以来，价格端的指数都低迷不振，消费品价格前瞻指数相对较好，大多数时候还是位于50以上，但中间品价格前瞻指数一直表现糟糕，仅有一次位于50以上(2014年10月，50.5)，甚至还出现了28.1这样的低位水平(2015年1月)。

从我们的数据来看，目前企业家对未来消费品的价格还是有一定信心的，但对未来中间品的价格依然较为悲观。这与目前官方的数据比较类似，CPI处于低位，但并未跌破0，PPI长期处于负数，上一次为正数还是2012年2月的事情(0.03%)。无论是我们的数据，还是官方的数据，都表达了目前的一种状况，即工业领域存在较为严重的产能过剩，而且这种产能过剩始终没有得到较好的解决。换句话说，如此低迷的中间品价格前瞻指数，如此糟糕的PPI，这可能意味着很多工厂都在亏损中继续生产。当市场竞争较为充分时，这些工厂本应被兼并收购，或者直接破产关门，但它们却呈现出一种百足之虫、死而不僵的状态，我们猜测这与地方政府的政策有很大关系。为了避免失业或者其他不利现象的出现，地方政府有动力去挽救这些本不该挽救的企业，这延续了这些企业的寿命，但挤占了珍贵的社会资源，而这些资源本应投入到效率更高的企业上去。这样的体制阻碍了经济效率的提高，伤害了社会的总福利，减缓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，如何去改变这样的状况，值得各方深思。

看完成本端和价格端的指数，投资和招工前瞻指数将是下一个需要讨论的主题。投资和招工前瞻指数本月均有上涨，前者由61.6升至66.7，后者由64.3升至69.5。这两个指数颇为有趣，自我们2011年9月开启本项目以来，很多项目都有较大的起伏，比如企业利润前瞻指数、企业库存前瞻指数，甚至包括BCI，但有一些项目一直较为稳定，例如成本端的指数和我们即将谈到的两个指数——企业投资前瞻指数和企业招工前瞻指数。

　　

图表 8 企业投资前瞻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图表 9 企业招工前瞻指数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

企业投资前瞻指数和企业招工前瞻指数长期处于50以上，而且指数还相当高。以投资前瞻指数为例，从2011年9月开始，该指数仅有3次处于50到60之间，其余皆处于60以上，还有4次位于80以上。至于企业招工前瞻指数，其只有1次位于50到60之间，其余皆处于60以上，还有两次位于80以上。

上面已经说过，企业销售不错，成本端压力大，融资环境长时间不佳，价格也较为疲软，因此这造成了一个结果，即企业的利润表现并不好。但有趣的是，在这样的情况下，企业依然在扩张，不断投资，不断招人。政府目前在刺激经济增长，相关政策的目的之一就是用政府投资去带动私人投资，从而促进增长。但从我们的指数看，无论政府是否采取扩张的政策，企业都在扩张，企业这么行事的逻辑何在呢?我们认为这里有两种解释，一是企业的效率在不断提高，能够承受压力，但这似乎与利润的表现有矛盾;还有一种解释就是企业预期政府在经济下滑时一定会救援经济，因此一直维持扩张的政策。

关于第二种解释，我们认为假如其逻辑成立，那么企业的做法不但无可厚非，而且是理性的，但问题在于，假如大多数企业都如此行事，那会出现什么事呢?也许这才是我们应该严肃思考的重大问题。

最后，需要说明的是，我们在问卷中设计了一个关于企业竞争力的问题，就是问企业在其所在行业中处于什么地位，是在平均水平以上还是以下，或者持平。根据这个问题的答案，我们制作了企业竞争力指数，该指数越高，企业在行业中的地位就越高。问卷搜集的答案表明(5月的数据为71.7)，大多数企业在其行业中都属于佼佼者。这也就是说，我们的指数代表的是一群相对优秀的民营中小企业的运行状况。反过来说，目前整个中国企业界的状况应该比我们的样本企业差。

 

图表10

资料来源：长江商学院案例中心与中国经济研究中心。